归谬

半架空
丹邕
一点旼奂

1
“在奂你就帮我这一次，真的就这一次！”姜丹尼尔跟在金在奂身后，像个小尾巴一样从客厅跟到厨房里。

“你要约圣祐哥带上我干什么，到时候你们走了我怎么办。”金在奂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酸奶，递给姜丹尼尔一盒。

“可是自从上次我约他两个人出去，我想要喝点酒好告白结果不小心喝醉了之后，他就再也不和我单独出去了……”姜丹尼尔忧郁地吸了一口酸奶，又想起什么期待地看着金在奂，“你可以带上旼炫哥一起啊。”

“你醉了之后到底做了什么……”金在奂开着冰箱门，搜寻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，“旼炫哥又不喝酒，多没意思。”

“这个布丁看起来挺好吃的。”姜丹尼尔拿起一层的一个小盒子，上手拆了包装，“那正好他可以送你回去，不管了，旼炫哥我来约，你负责把圣祐哥约好就行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金在奂从厨房又拿了个勺子，站在冰箱门口和姜丹尼尔分食那盒布丁，“我真的就只帮你一次，这次告白再说不出口你就回釜山算了。”

赖冠霖从厨房门口进来，看到两个人站在冰箱门口，好奇地凑了过去，
“哥，你们在做什么？”

姜丹尼尔抬手喂了赖冠霖一口布丁，
“怎么样，好吃吧。”

“好吃欸。”赖冠霖点头，“我看大辉那天也买了布丁，长得和这个好像，这个是什么牌子的啊？”

“我也不知道，是挺好吃的，我看看啊。”金在奂把布丁盒子转了个方向，看到上面用马克笔写的两行字——大辉‘s 不许动。他吃掉了最后一口布丁，
“冠霖我明天带你去买这个，我现在出门扔个垃圾。丹尼尔你记得约人。”

“你们要出去玩吗？”赖冠霖目送金在奂出厨房门右拐外套都没穿就跑了出去。

“我们晚上要去做些大人做的事情。”姜丹尼尔迷之微笑着，“你长大了我再带你去。”然后拿出手机，边打字边上楼了。

赖冠霖目送这位自称大人的奇怪的哥哥离开，把被丢在厨房台子上的勺子放进水池，关上被遗忘的冰箱门，拿着同样被遗忘的酸奶去客厅看电视了。

五分钟后，黄旼炫的手机上收到了一张图，向金在奂提问的粉色的便利贴上，“醉酒后的行为”那一栏里填着：向周围的人撒娇。图下面是姜丹尼尔的信息——“旼炫哥，晚上出来喝酒吗，在奂和圣祐哥也在。”


晚上，宿舍往烤肉店的路上。

邕圣祐和姜丹尼尔走在前面，黄旼炫和金在奂走在后面。

“你还真来了啊，你不是不喝酒嘛。”金在奂用碰了碰黄旼炫的胳膊。

“丹尼尔这是要和圣祐表白？”黄旼炫向金在奂那边靠过去。

“是又试图表白，我看这次能不能说出口还不一定。”金在奂看着前面姜丹尼尔偷瞄邕圣祐被发现然后迅速移开了目光，“这位釜山男子看起来并不是很行。”

“我们釜山男子一般还是行的。”

金在奂抬头和黄旼炫对视，
“……”

“在奂！旼炫哥！”前面姜丹尼尔站在店门口向他俩招手。

“来了来了。”黄旼炫搂过金在奂的肩膀，走快两步和前面两人会和，一起进了餐厅。

酒过三巡，姜丹尼尔提议，
“我们来玩游戏吧！喝一杯酒就可以向别人提一个问题，那个人不想回答的话就要也喝一杯酒，旼炫哥就喝饮料吧，但是不许去卫生间。”

然后不等黄旼炫为自己的人权抗议，姜丹尼尔就一口喝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，
“我先来，金在奂，为什么今天李大辉回来要瞪我。”

“我出门扔垃圾正好碰到他回来了。”金在奂伸出去夹肉的手顿了一下，选了一块大的回来，吃下去之后又端起自己的酒仰头喝掉，“圣祐哥你昨天穿的外套是谁送的，挺好看的。”

“朋友送的，”邕圣祐看了眼旁边紧张地盯着他的姜丹尼尔，“是大学几个同学给我的出道礼物。”

邕圣祐也喝了一杯，
“旼炫你前天晚上没回宿舍去哪了？”

黄旼炫看了金在奂一眼，笑了一下端起他的饮料喝掉了。

金在奂感觉自己发现了可乘之机，迅速给他又倒了一杯，然后喝掉了自己的，
“那旼炫哥你上周天晚上又去哪了？”

“我去哪了你不知道？”

“不知道呀。”金在奂把饮料向黄旼炫推了推，得意地笑。

“那我告诉你，”黄旼炫俯身到笑着的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，然后坐好喝掉了饮料，
“在奂我刚才说了什么。”

“不知道！”金在奂揉了揉那只耳朵，哑火了，喝完了杯子里的酒。

黄旼炫愉悦地继续烤肉。

姜丹尼尔看着对面两个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乱放闪的人，用力地咳了一下，疯狂示意他们，拜托今天找他们来是有正事的。

黄旼炫这会儿心情愉悦，专注地收拾着桌子上的空盘子，间隙翻一下肉，根本没有反应。

金在奂被姜丹尼尔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，一口喝完酒，直接问姜丹尼尔，
“尼尔你有什么话想说吗？”

姜丹尼尔差点跳了起来，“我………！”

他看看金在奂，又看看停下筷子看着他的邕圣祐。

“………圣祐哥我——”姜丹尼尔下定决心，一下子站了起来。

邕圣祐没有看姜丹尼尔，而是伸手拿过他桌上的酒一口喝掉，
“我替你喝了，坐吧丹尼尔。”

姜丹尼尔懵住了，但他觉得他不能坐下，一旦坐下，今晚大概就又会这样过去了。

“邕圣祐，我喜欢你。和我在一起好吗。”

“不好。”邕圣祐抬头看着姜丹尼尔，眼神平静，“你可以坐下了吗。”

姜丹尼尔最后还是坐了下来，然后接下来没有再说一句话。



金在奂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从床上被渴醒，去厨房的路上看见了背着包手已经放在了大门把手上的姜丹尼尔。

“吓我一跳……”由于昨晚气氛太吓人做了一晚上噩梦的金在奂在早上又受到了惊吓，“丹尼尔你要去哪？”

“回釜山。”姜丹尼尔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在奂。

五分钟后，两个人在餐桌两边坐了下来。

“太丢人了。”姜丹尼尔抱着头，“我再也没有脸见圣祐哥了。”

“不就是被甩了嘛，也用不着直接跑回釜山吧。”金在奂端着杯子，感觉自己还没醒。

“不是啊……”姜丹尼尔捂着脸，“被甩了有什么，继续追就好了。但是昨天我简直是傻了，连话都说不出来，耻辱啊。”

“……就昨天圣祐哥那个语气，谁敢说话啊……”

“话都不敢说还怎么追他啊！”

金在奂被这个逻辑折服了，好像也没有错的样子。

“可是明天还有行程，你回釜山要怎么办？”

“明天有行程吗？”姜丹尼尔从悲伤中抬起头来，真实地惊讶了。

金在奂点点他的鸡窝头。

“啊………”姜丹尼尔更痛苦了，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，你什么时候对我们行程这么熟悉啊。”

“大概是因为有人天天在我耳边念吧。”金在奂挠挠自己的鸡窝头，“总之你是不能回釜山了，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圣祐哥吧。”

姜丹尼尔趴在桌上发出了绝望的呻吟。

李大辉拿着刚买的面包路过厨房，看着坐在餐桌两端的一个像是要离家出走的，一个像是还在梦里的，心里充满了疑问，
“尼尔哥这是怎么了？”

“他吃了你的布丁，心里实在很愧疚没办法面对你，于是打算离家出走。”

2
姜丹尼尔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和邕圣祐说过话了。拍摄时不会在一起，移动时不会在一起，吃饭时不会在一起，在房间里时……姜丹尼尔已经不怎么回他们的房间了。

对这件事最头疼的是黄旼炫，因为姜丹尼尔现在总黏着的人变成了金在奂，每天两个幼稚园大班生都有好多话要说。邕圣祐么，他倒没有什么变化，照常拍摄，照常吃饭，照常失眠。唯一的变化是他不再出去喝酒了，因为没有了酒友。

大门响了一下，邕圣祐躺在床上，听见了金在奂的声音和另一个人的脚步声，应该是姜丹尼尔，这两天他们总在一起。然后是关门的声音，放钥匙的声音，塑料袋的声音，易拉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。他们不会买了啤酒回来吧，被经纪人抓住一定会被狠狠骂一顿。

邕圣祐翻了个身，听见了开啤酒的声音。

今天尹智圣不在，他发消息给黄旼炫，“金在奂在宿舍公然喝酒了，他现在不归你管了吗。”

黄旼炫回，“他现在有他的大班生朋友了，叛逆期到了管不住了。”

邕圣祐又在床上翻了几个身，听着外面塑料袋响的声音越发烦躁。手机显示现在时间是八点半，经纪人突然过来的可能性不是没有。邕圣祐还是走出了房门，看见客厅里两个人正在干杯。

“大班生八点半该准备睡觉了喝什么……”邕圣祐看见金在奂手里拿的易拉罐顿了一下，“可乐……？”

姜丹尼尔和金在奂举着可乐看着他，一时间没人说话。

“也不怕蛀牙……”邕圣祐念了一句，声音弱了下来，然后回房间了。

姜丹尼尔从桌子底下拿出手，手上拿着一瓶啤酒，继续往可乐罐里倒。

“去我们房间喝吧，等会儿经纪人来了。”金在奂接过啤酒瓶也往自己的可乐罐里倒。

“旼炫哥不在吗？”姜丹尼尔问。

“没事，他又不喝，正好给我们放风。”金在奂摆摆手。

“……”姜丹尼尔欲言又止，然后提起袋子往金在奂他们宿舍去了，他对黄旼炫的不忍心也就这欲言又止的一秒。

黄旼炫无语地看着两个人毫不掩饰地提着酒进来，在他面前倒酒进可乐罐。他发消息给邕圣祐，“在奂的大班生朋友现在也不归你管了吗？”

邕圣祐回，“从来没归我管过。”


如果要邕圣祐对他和姜丹尼尔的关系下一个定义，他比较想选酒友。形容一下姜丹尼尔的话，就是个麻烦的、喝醉以后特别吵的酒友。

姜丹尼尔的酒量并不差，麻烦的是比邕圣祐差。他的酒品也还算不错，就是喝醉以后话特别多。

比如上上周天，他说想和邕圣祐去马尔代夫旅行。

上个月，他说想带圣祐哥去釜山见他爸妈。

上上个月，他说圣祐哥我们私奔吧。

上上上个月，他说遇见邕圣祐是他来首尔以后做的最好的事。

第一次喝酒的时候，他说哥不只脸上有星星，眼睛里也有。

虽然这些，姜丹尼尔都不记得了。喝完断片可能是他醉酒的后续反应里邕圣祐觉得最省心的一个。

所以上周四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，当姜丹尼尔对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，邕圣祐一点也不惊讶，甚至可以平静地对他说：“不好。”

哪里不好？都不好。

姜丹尼尔笑着叫他哥的时候他觉得不好。

每天移动的时候枕在他肩膀上的脑袋他觉得不好。

吃饭的时候帮他挑出不喜欢的菜的时候他觉得不好。

总是一刻不停地和他讲自己的事的时候他也觉得不好。

喜欢他，这点他觉得最不好。

始终是要分开，每天都是倒计时，所以所有的好都变成了不好。


半夜十二点，睡在上铺的邕圣祐觉得床边有什么东西的气息，睁开眼，看见了站在前面和他脸对着脸的姜丹尼尔。

邕圣祐一巴掌呼上了姜丹尼尔的脑袋。

“啊！哥！”姜丹尼尔委屈地揉脑袋，“疼……”

邕圣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气，他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“喝可乐也能醉，你们大班生了不得啊。”邕圣祐面无表情。

“哈哈哈哈傻子吗，当然是把酒灌进了可乐罐啊。”姜丹尼尔在床边傻乐。

“……”邕圣祐觉得自己和这酒疯子无法沟通，准备下床强制把他安置回他自己的床上。

“我喝酒之后有超能力，能看出谁在说谎。”姜丹尼尔突然说道。

邕圣祐想这疯话倒是第一次听，蛮新颖的。

“那天你只说和我在一起不好，可是没说喜不喜欢我。你喜欢我吗？”姜丹尼尔抬头看着邕圣祐。

“我真的很讨厌你喝醉之后这样。”

“说谎，那你还和我出去喝酒，每次都想把我灌醉。”

“……说不说有什么关系，反正你明天就忘了。”

“说谎，你明明不想让我忘记。”

“……你醉了，快回去睡吧。”

“我醉了，所以你告诉我，我也记不住。你就回答我这一次，你喜欢我吗？”

邕圣祐觉得这酒疯子的逻辑真是无懈可击，要不是最后说的话太可气，差点就要把他绕进去。

“我以前说过了，你忘了。”邕圣祐抱起胳膊，“那次机会已经被你用掉了。”

“啊？什么时候？”姜丹尼尔歪头，愣了一下，眼神突然就清明了，语气也正常了。

邕圣祐冷冷地看着这个装醉的人，然后面朝墙躺下接着睡了。

“……”姜丹尼尔功亏一篑，痛苦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。



那天装醉以后，姜丹尼尔又有很长时间没和邕圣祐说话了。邕圣祐都快习惯了这样的姜丹尼尔，他觉得这次姜丹尼尔大概是真的要放弃了。

行程中，姜丹尼尔坐在邕圣祐左前方，缩成一团和金在奂头靠着头睡觉。

邕圣祐盯着那边发呆，被移动到他旁边座位的黄旼炫拍了一下。

“别看了，今晚和我去个地方。”

“我晚上要……”

“就今晚，”黄旼炫盯着金在奂的侧脸，“再不解决你俩的问题，我就没法睡觉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晚上，黄旼炫带邕圣祐到了一家小酒馆。

邕圣祐看着里面的姜丹尼尔转身想走，被黄旼炫拉住了。

姜丹尼尔在里面和老板谈了好长时间，金在奂站在旁边打哈欠。等他们出来之后，黄旼炫把邕圣祐推过去，

“你们，赶紧解决问题。”然后从垂头丧气的姜丹尼尔身边把金在奂领过来，“你，跟我回去睡觉。”

姜丹尼尔看着黄旼炫搂着睁不开眼睛的金在奂走远，扭过头对邕圣祐说，

“原来旼炫哥是那种没有抱枕睡不着觉的类型吗。”这是本周姜丹尼尔对他单独说的第一句话。

“……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干什么？”邕圣祐问他。

“试图克服失忆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那天不是说，你说过只是我忘了。”姜丹尼尔可怜地看着他，“我来我们喝过酒的地方找老板问有没有听到我们说了什么。”

“你是不是傻，这话我能让别人听见？你想上头条吗。”邕圣祐无语。

“那回到当时的场景也可能会想到点什么啊……”

邕圣祐看着低着头的姜丹尼尔，抬脚走开了。

姜丹尼尔一路沉默地跟着邕圣祐，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，又低下头。

看邕圣祐走地越来越快，在一个拐角处，姜丹尼尔终于鼓起勇气，上前两步一把把邕圣祐拽住推在墙上，右手啪地撑在他耳边。

“我……！”

“就这里，就这个姿势别动，你开始想吧。”邕圣祐再一次打断了他。

姜丹尼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，被自己呛到低头趴在邕圣祐肩上咳了两下才缓过来。他都快被打断出心理阴影来了。

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了五分钟，姜丹尼尔胳膊都酸了也什么都没想起来。

邕圣祐指了指拐角，示意姜丹尼尔看那边。他探头去看拐角那边，把头放在自己胳膊上，乘机弯起胳膊缓解一下酸痛，那边是个便利店，门口放着圣诞树没有收。

明明圣诞节已经过去两个月了……

想到这里，姜丹尼尔突然感觉自己记起了什么。两个月前，圣诞节，他们和其他成员一起吃过饭，那天黄旼炫和金在奂不在，智圣哥和成云哥负责把未成年人送回去，他和邕圣祐单独来便利店买酒。当时他们应该是坐在门口喝的，他好像有点醉了，然后两个人就离开了，转过拐角以后，邕圣祐说了些什么，他把邕圣祐推到了墙上，再然后……

姜丹尼尔突然转头回来，盯着邕圣祐说，

“圣祐哥我们私奔吧。”

“好啊。”邕圣祐伸手抱住了他。

背后的便利店在放着他们的歌，天空中飘下了一点点雪花，落在姜丹尼尔的发梢。邕圣祐看着那几片雪花慢慢融化，把手从面前人的背上拿了下来，他推了推姜丹尼尔，没推开。

“我不会放开你的。”姜丹尼尔紧紧圈住邕圣祐，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，声音闷闷的。

“你要抱着我一晚上吗。别那么幼稚好不好。”邕圣祐叹了口气，“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不会……”

那些真心，就像你一直以来的那样，就在酒桌上忘掉不好吗。

“不好。”姜丹尼尔更加紧地抱住邕圣祐，在他耳边说，“哥什么都好，只有这点不好。就只看着我，相信我，不可以吗。”

邕圣祐的手还撑在他胸口，厚厚的衣服底下，姜丹尼尔的心跳得很大声。

“你什么都不懂。”

“你才是什么都不懂。邕圣祐，我喜欢你，你也喜欢我。所以我们要在一起。”

“……바보.”邕圣祐终于放弃般地闭上眼睛，环住姜丹尼尔宽阔的肩膀。

他其实早就知道，一旦被姜丹尼尔抱住，他就跑不了了。

雪下大了，或许这是这个冬天，最后一场雪了。


Fin


总是害怕未来的话，现在也会过不好的。这两个人大概以后也会有很多问题，不过没关系，都会解决的。
有空再写他们以后的故事。下次会甜的会甜的，

那句韩语是“바보（babo）”（傻瓜）